【迟诚随笔】当猴戏的锣声消失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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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最后的耍猴人》的最后一页,恍惚间,仿佛听见了那个背着猴子、敲着铜锣的老人,正从书页深处缓缓走来。

这本书让我看见的,不只是即将消失的民间技艺,更是一面映照我们这个时代的镜子。

耍猴人老杨和他的猴子相依为命的身影,总让我想起自己的爷爷。他也会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家里养了十年的老黄牛,会在卖牛那天偷偷抹眼泪。书里写道:“猴子不是畜生,是走江湖的伴。”这句话像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们这代人,活在一个不断告别的时代。

童年记忆里磨剪刀的吆喝声、补锅匠的铁锤声、爆米花机的轰鸣声,都随着城市化的推土机渐行渐远。有时我会想,当我们用“落后”“野蛮”来定义这些行将消失的职业时,是不是也在用同样的标准,否定着父辈们曾经的生活方式?

书中有一个细节特别打动我:老杨的猴子死了,他把它埋在山坡上,插了根柳枝。第二年柳树发了芽,他说:“这树会替我陪着它。”在很多人眼里,耍猴是残忍的。可在这个看似粗粝的江湖人心里,藏着比我们更懂得的深情。

这让我想起哲学家所说的“地方性知识”——每种生存方式背后,都有一套完整的意义体系和情感逻辑。我们习惯于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判一切,却忘了问一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生活?

耍猴人的消失,真的是因为他们落后于时代了吗?还是说,是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读完整本书,最让我难过的不是又一个民间行当的消亡,而是老杨们面对时代洪流时的那种平静。书里写他最后把猴子放归山林,收拾行囊回老家时,“没有抱怨,就像收完最后一季庄稼”。这种认命般的坦然,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也许,我们该学会的不是在博物馆里收藏这些即将消失的职业,而是理解每一种生存方式背后的尊严。就像作者说的:“我们要记录的不是猎奇,而是另一种活法的可能性。”

夜幕降临,合上书,我突然明白:每一个耍猴人的转身,都带走了一个时代的故事。而我们这些读者,能做的就是在记忆彻底消失前,替他们记住——曾经有人这样活过,爱过,在街头敲响过清脆的锣声。

这些记忆,是我们能为这些渐行渐远的背影,点起的最后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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