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讲台》(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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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 07: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徐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他把校长、书记都得罪了,成了没有根基浮萍,没了靠,人家两边一挤来个公报私仇啊!俗话说,道不同,不与相谋。我俩个,他朝东,我朝西,各想各的路,各过各的桥!”
    听徐智的话,良久,他眼睛飘忽不定,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金明啊金明,你为什么当初不学习一门‘处世学’呢?”
    徐智接上话茬强词夺理:“这就对了,如果金明学了处世学,就不会把月亮看成太阳,就不会发表那些惹祸论文。他发表那些论文有什么用?充其量不过是一些精神废纸。他那是七窍通六窍,就这一窍不通啊!”他说话时不敢直视,怕余晓欣失望和恼怒的目光。
    余晓欣想着过去对徐智的了解,觉得他由于年轻气盛不甘心落后而心存妒嫉,和金明暗中较劲,不把金明放眼里,对金明有过伤害。他今天万万没有想到徐智说出这样话来,他的心凉透了,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严厉。他本来窝着的一肚子火,经徐智这么一挑,憋不住了,终于发作起来,上前伸手抓住徐智领口,怒视着,大喝:“徐智,你老实说,给金明使坏没有?你看着我,说!”
    这时侯,外面的风声和雨声逐渐加大,越来越猛烈。
    徐智吓一跳,他的心惊悸惶恐起来,用力挣扎几下没挣脱,只好目瞪口呆地望着余晓欣。他哪里见过这阵势,想着自己有嘴难辩,不敢编套话抵挡。对余晓欣那一副救世主模样感到吃惊和恼怒,但徐智毕竟是徐智,一阵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下来,知道事态扩大,不好收场。只好牙齿上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燙的样儿。
    余晓欣抓住不放,又大喊:“做人要有原则、有底限,要正大光明。你出卖灵魂往上爬无可指责,但不能乘人之危,决不能踩着老同学肩膀往上爬呀!”
    这时侯,饭馆服务员叫来老板,余晓欣松了手才算完事。余晓欣看呆坐那里的徐智,觉得自己刚才气头上,事有点过,有悔意,忙带点幽默:“我刚才太鲁莽了,一生气就学了电视上镜头。”
    徐智无言以对。
    余晓欣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饭馆里走出来的,怎么和徐智分手的,恍惚中,直觉得脑子里阵阵发火。他怎么都想不通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平时老同学长,老同学短的,到关键时刻,胳膊肘照样往外柺,背上猪头认错庙……有一钟说法倒可以使余晓欣得到慰籍,学生时期都很幼稚,同学间的友谊往往靠不住,因为变数太多,变数太大。他今天酒喝高了,但心里非常明白,他没有想到老同学之间隔阂竟会如此之深,更令他痛心的是,就这世道,金明你充其量是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吗?如果忍气吞声,兴许人家能持网开一面的态度,让出一条道来。
    徐智也有满腹苦水,想对余晓欣说明真相。这念头多次在他脑海里反复闪过,但他左思右想,顾虑重重,没有勇气。他觉得不该管金明的事情,不是管不了,而是管不得,管了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自己有害无利。尽管金明有些事情不能说与他毫不相干,让他感到内疚,可那也是迫不得已呀!人首先得为自己活着,要自保。但他敢说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他觉得没有参与校领导对金明迫害,只是担心像抹桌布擦脸,越抹越黑,有口难辩个明白,永远未能说出真相。他感到自己也不容易,活得太累了。见天要像小狗那样跟在领导的屁股后面,低眉竖眼、脸不是脸、屁股不是屁股的过日子,看别人脸色,讨别人喜欢,避别人忌讳,违心曲意逢迎别人,给别人以好感。不想笑要笑,哭不出来要哭。你要耐不住性子,皱眉撇嘴,露出烦恼,那叫领导记住了。从此官儿不是愈做愈大……
    太累了,太累了。
    有道是,小人得志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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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 07:06:05 | 显示全部楼层
31. 第一堂课
    远在另一片蓝天下的金明并没有像老同学余晓欣担心的那样而一蹶不振。他初来乍到,就觉得农村的生活是苦点,倒也有做人的一番畅快。他来到上坪则的第二天,起床很早,没顾得洗漱,就投入紧张的教案备写。
    “叮铃铃……”
    上课预备铃声响了起来,在办公室里全神贯注地瞧着教案的金明,夹起教案、课本,起身往教室走。他来到初一(2)班教室门前,教室里学生还在唱歌,他没有停留,进教室,登上了讲台。
    歌声停了,随着一声响亮而有力喊声“起立!”下面的几十张小嘴就一起喊“老师好!”
    多么熟悉、动听的声音啊!他点下头喊“同学们好!”
    他声音不很响亮,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他深情地环视着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教室每个角落,又动情望着讲台下面的学生,张张面孔都是那么陌生,又都是那么熟悉。他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些学生。往日的学生。他没有离开他们。一张张面孔居然都有着露珠一样的鲜活和清亮。
    “……同学们,从小学数学到初中数学,这是个飞跃,如何来理解这一飞跃?大家必须从观念上转变……”
    教室外面,那位留剪发头的女教师在有些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前,兴趣盎然地侧耳倾听,凝目注视,想把金明那神采飞扬面庞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过会儿,又回到隔壁初一(1)班教室。
    白颖。
    语文教师。一双清澈动人眼睛常闪射出和善光芒。因为语文课本还有两三天才能从新华书店领回,这节课就给学生布置了作文——假期见闻。然而,一种超自然力量滋润着她,让她魂不守舍,在教室里外来来回回地踱步,瞧着……
    她去年从地区师专毕业,直接分配到上坪则中学。初一共有两个班,金明是两个班的数学教师,兼二班班主任,她是这两班语文教师,兼一班班主任。
    这天晚上,她兴致勃勃地在日记中写道:
    一个声音穿透有漏洞的墙壁,一个教室传到另个沉寂的教室,给我感觉有些说不清楚。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什么东西直把我勾得心荡神迷,向往不己。草草给学生布置篇作文,在教室里外转遛着,心里头怦怦直跳。我不由自主地在那教室窗外,窥视着他。他讲课的状态越来越好,嗓门渐渐地洪亮起来,语言那么流畅,还会辅助一些很阳刚、很潇洒的手势;神情那么自然,浑身上下仿佛都洋溢过剩青春活力,忽而从眼睛闪光里,忽而从微笑中,流露出来。我凑近,目睹了黑板上几个大字:“你想学好初中数学吗?”
    这是个多么有诱惑力,多么令人神往的题目。有哪个学生不想学好数学呢?金老师第一堂课就抓住每个学生的心,也钻进我心窝……这种感觉是绝对不会给别人说的,何况也说不清楚。
    她感到胸口和额头像火烧似地发烫。
    金明出现,把她平静的内心世界搅翻了!
    不说白颖思绪如潮,却说金明初来乍到,没觉得不愉快,感到舒心畅意,怡然自得。视野变了,抬头就是大山。每天晚饭后,他总是兴高采烈、英姿勃勃地登上山峰。言语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心情。除教学和班务工作,他就把全部精力又投入到研究中去了。
    有天晚自习刚下了,金明看书累了,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睡楚中,突然被阵阵轻轻的敲门声唤醒了,他揉揉惺忪眼睛,以为是高校长来了,忙起身,向门外喊道:“高校长,请进来!”
    门开了,他惊讶,是白老师!
    一瞥之中的特别印象是:中等身材,齐耳短发略微有些弯曲,清秀脸庞嵌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像汪清水。她脸显得异乎寻常聪慧,看上去和蔼可亲,极招人喜欢。大概由于注意力太集中缘故,金明突然羞涩起来,感到紧张。
    “我可以进来吗?”白颖不等他回答,人已经进来,又说,“我是来向你学习的,不会拒绝吧?”
    “学习什么?”金明觉得夜深人静,不想与她多谈,便瞪大了眼问。
    白颖还是没有回答,悠然自得地在房间里转溜着。室内乱七八糟堆放东西,不禁使她大吃一惊。她落了座,首先想到的不是对金明送上劝慰,而是绽开一个好看笑容,扑闪着眼睛,送上由衷赞美:“金老师,你数学课上得太精彩了,我们一班学生学数学劲头可大了。可我上语文课总感到提不起精神,想拜您为师,取些经验,您能给个面子吗?”
    不管哪个人,被异性的崇拜不是常有,金明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但他还没有到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地步。他只感到,在他如此潦倒的生活状态下,有一个异姓这样崇拜他,使他感到无比温暖。片刻后才见他腼腆地笑笑,说:“白老师,您太客气了,我们都年轻,互相学习才对。我上课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城里教室挤满学生,上课静不下来,有时那吵闹声影响上课激情。这里学生少了,上课更有精神了。”
    “金老师,您太自谦了,现在像您这么有成就的人还这样谦虚,真是太让人敬佩了,更值得我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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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 07: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白颖虽然对金明钦佩倾慕,但是她以一双涉世不深的眼睛能看出来他不快乐,感到他的心灵深处还有某种东西令他挥之不去。她很想打听使他十分痛苦的往事,又不便启齿。沉寂片刻,她只好这样说:“唉,金老师,我听别人讲了您过去的事情,我觉得你远非有人说的那样。对于那些诋毁你的流言蜚语我是听不下去的,我根本不愿意承认你是那样的人。怎么也难以把你和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闹事的主儿统一起来。当今社会很多人沾染了世俗功利与浮躁,变得玩世不恭,贪图享受,不思进取,只知附和逢迎领导,工作上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甚至干些无聊蠢事,磋砣自已青春年华。大好时光悄无声息地流水般淌过。像您这样埋头工作,潜心于研究的人太稀少了。做学问搞研究我知道那是一条万般艰难的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心灵深处的呼唤而踏上征途的,也相信你在迈第一步的时候,已经料到了痛苦会伴随你左右。但你义无反顾,坚强地前行。我想,你同时拥有了许许多多美好的体验,所以不该有什么遗憾的。至于有人说你胆大包天,我觉得胆大人心里头才干净呢;有人说您狂妄自大,我觉得搞研究人骨子里就有股疯狂,性格有种不安分的因素,不愿意受束缚,喜欢我行我素,这样才会有一种平地拔楼的勇气和本领;说您爱闹事,肯定是好汉上梁山,有人逼的。你知道别人为什么对你不服气呢?在地区报刊上发表篇文章人们都感到惊讶!你想想,你也有点儿太那个了吧,一下子在国家级杂志上发表论文,而且一发不可收,频频干出惊人之举,变得出类拔萃,创造一个又一个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的神话,是那些人永远也接受不了的。”
    白颖并没有想到她那火一样热情,诗一般话语,会在金明心中掀起狂涛骇浪,她见金明呆坐那里,半晌不说话,眼睛一闪一闪地望她。这样使她以为怎么说都没有问题,于是便妙语连珠,滔滔不绝地继续:“当自由和尊严受到伤害时,很多人不能坚强面对,选择‘死亡,’变得没锋芒、没棱角。而你却选择反叛,勇敢地向黑暗、向邪恶挑战。是因为你不愿意趋炎附势,拍马逢迎,在精神上独立人格很强大。我看过许多人物传记,凡成大器人,之所以他们得到了一定高度,是生活给予了他们比一般人更多的垫脚的东西。这些垫脚的东西如一位科学家所说的是巨人的肩膀。可是更多的人常常是踩着垃圾,哪里有那么多巨人肩膀让你踩。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都不跟风的,都有种狂热信念,都有股反叛精神和挑战精神,敢作敢为,善于逆向思维,不按一些游戏规则行事,更不考虑那些潜规则,总是直面现实,担当时代道义者使命。所以他们比普通人遭受更多磨难,这些磨难锤炼了他们意志和品格,坚定了信念,也成就他们的事业。这就是说,你那段人生经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它让你身心更加坚强!”
    白颖以女人善解之心,来揣度金明难言之苦,句句见真。像丝丝细雨,滋润金明心田,让他沉醉在她言辞精辟的底蕴之中。
    些许沉默后,金明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白颖。
    她端坐着的姿势仿佛呈现出一幅油画般美丽,她头发、衣襟内一阵一阵散发出温暖香气。但过了不大一会儿,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使他不由得默默低下了头。那过去往事又回到他心间。像往常一样,他要让这憋足着的苦闷,换发出巨大精神和力量……
    看到金明默不作声,白颖更是心旷神怡,她不仅对金明理解,又送上劝慰:“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对那些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们看到,他们对你伤害让你更成功!过去你虽然失去了可贵东西,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还有事业呀!再说,共产党在三十年代还被国民党从江西撵到咱陕北哩。后来,共产党时来运转,解放了全中国。你那些不幸遭遇是给你造成了刻骨铭心的伤害,你与其望着伤口发呆,不如把它包扎起来,舒展自己的笑脸,再创个新生态——生存环境。你就把支教这三年当作自己人生道路上一拐点吧!这里高校长宽大仁厚,你安心工作,继续搞你研究。就能把坏事变成好事。”她听说这次城里下乡支教的教师中有些就是不服从领导,是拿这些人开刀,给其他人颜色看看,让人们明白明白马王爷究竟是几只眼。
    金明有过许多女同学、女同事,在和她们的交往中也有过不少交流,好像都没有今天白颖的话有清风拂面的感觉,很是实在,很有人情味,让他耳目清爽,心里分外温暖、豁亮,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不由自主地点了一点头。又听白颖说:“重要的是享受现在,过去的事你就当虎落平阳遭犬欺,让它过去得了。一个人要不是那么执著地追忆往昔不幸,那么人的苦楚就会少的多。”
    金明对白颖充满溢美之词的过份赞誉却觉得极为满意,从她动人眼光中见到了对自己的崇拜,透露出最亲切的关怀和最甜蜜的同情,像一股晶莹泉水流注他心间,比诗深远,比画优美。他心潮澎湃,也对她有特别好感。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遇到知音,一个异性知音,心情能平静吗?他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他眼眶有些湿润了,内心在哭泣,为的是眼前美丽柔情,更为似水流年中所有关爱。他有些冲动,似乎陶醉,禁不住伸出双手,猛地抓起白颖的手,盯了好几秒钟,说道:“我会记住你的这些话的。”
    白颖虽然没有着吓,没有躲闪,更没有认为遇到了一个神经有毛病的人。但她感到突然,想把手抽回去,金明却抓得更紧了。她由于心上高兴,而没有把手硬抽回来,她吃惊地看金明一眼,以为还要吻她。金明并没有吻她。他的这种冲动似乎由来已久,他昏头昏脑地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也许在个不知名的地方,也许在荒漠的天际,一本书里,一个故事里,或许他来上坪则就是想认识她——他闻到了她身上越来越浓的女性气味,心里一热。他又抬眼瞧着白颖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也烧了起来,才感到自己失态了。他很不自然的松了手,脸涨得通红,张开嘴又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掩饰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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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 07:06:5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感到与白颖共处聊天其乐融融,心里感到比吃了蜜还甜,话儿总也流淌不尽。他时而透过微笑的目光流露出来的勃勃生气,让白颖觉得他十分质朴,毫无掩饰。然而,生活教会他冷漠了,他很快镇定下来,恢复常态,求饶恕似的连说:“白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在你面前怎么会这样,你不要生气。”
    白颖没有生气,是暗喜。心想,那举动让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金明,不是做作出来的。她本是无心,金明本是无意,无心无意中产生出来的东西往往是真实的。但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金明,难免脸上却露出红晕,心里头怦怦直跳,跳得高兴,又感到沉重。嘴里说:“没什么,没什么。”
    她默默地坐着,不敢多说了,她感觉金明的脆弱和他的智慧一样出众,担心自己不经意间的哪句话会刺激他那颗脆弱的心。她眼睛转向了窗外,窗外正一轮明月升起。她突然笑了,突然想到一个能吸引金明的逗人高兴的问题。
    她和颜悦色地轻声:“问你这么个问题,树上有五只鸟,一枪打死一个,还有几只?”
    “从数学角度看,当然还剩四只鸟。不过,这个问题意思不在这里吧?”
    “你说的对,生活中的许多问题不是用数学上逻辑思维可以做出令人满意的回答。”
    “拿这个问题来说,许多书上给出的答案是一只也没有,因为受到惊吓,都逃了。有位导演却说树上还有五只鸟。理由是,子弹假的,鸟死装的,其它的鸟自然不怕了。还有些答案和你的一样,理解却是大相径庭。一幼儿园小朋友说,树上五只鸟分别是鸟爸爸、鸟妈妈和三个鸟宝宝。鸟爸爸被一枪打死后,鸟妈妈吓飞了,三个鸟宝宝的眼睛依然闪亮,不知道害怕,没有飞。鸟妈妈飞走后,发现鸟宝宝没有跟过来,揪心地难过,马上返回鸟巢救三个鸟宝宝。所以树上还有四只鸟。”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个意味十足的解释:“有位公务员说的特有趣,树上的五只鸟都贪鸟,被打死一个,其它四只鸟看同伴倒下了,吓得心惊肉跳。但谁也不先飞离这棵大树,不想浪迹天涯,都抱有侥性心理。自己对自己说,你们不飞,凭什么我先飞?子弹再过来中弹的就我吗?所以说,树上还有四只鸟。”
    白颖讲的这个脑筋急转弯,很有哲理,令金明心潮澎湃,感到妙趣横生,耳目一新。眼前那种轻柔气息悄悄惨入到渐渐康复的心灵之中,仿佛希望之神在纵情歌唱!真是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隐隐感到以前梦想过的一种生活,就要变成现实了……
    他很想说点儿研究中的喜怒哀乐,又怕白颖误会,认为他在炫耀,便缄口不言。
    时间不早了,白颖走了。
    金明又开始了他的研究。
    白颖回到自己宿舍后就睡。她没有睡着,而是失眠了。极甜蜜的失眠,往常十分平静地流动的血沸腾起来了。她有了心事,躺床上,两眼直直地……金明的影子总在她眼前晃悠,简直挥之不去。金明的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吸引她……一夜冥思苦想,思绪万千,一直到快天亮才合眼入睡。睁开眼睛时,天己大亮,满屋子都金灿灿阳光。
    昨天晚上,她满怀喜悦的心情在日记中写道:
    一双眼睛注视着我,是片刻,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了,隐隐地有点骄傲。我相信自己眼睛,那是爱的光芒。
    农村工作的日子里,开始有点落寞感觉,觉得许多事无所适从,情绪消沉,百无聊赖,感到冷清和憋闷。工作之余空闲时光令人发愁,总觉得自己像煎锅里一条鲤鱼——心里没有着落的。
    岁月日复一日流逝了……
    极其单调的生活,自已每天都按昨天、今天、明天日历前行着。一成不变的规律,像机器似地周而复始运转着。这一天与那一天相似极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自己似乎丧失生存下去的兴趣与勇气,也感到似乎是在下意识地等待一样不可预料的什么出现。
    他来了,以前那黯淡日子有了光彩,生活浪花鼓起来了,重新找到自己世界。
    他是位惹人喜爱的男子,紧紧地牵动我心。那做人风骨和满怀激情令我神往;那美妙动听话语,都打在我的心坎上,在我心中深深埋藏。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一刹那,脸也红了,美妙无法形容!这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也是非常高兴的。我相信自己判断,这就是爱,是说也说不清楚的爱,是在我心灵滚动的第一声爱的舂雷。没有爱,这么轻举妄动吗?
    模糊地感到,自己心中隐藏个秘密…….觉得了温暖,有了依靠,灵魂不再孤独,生活从此充满色彩。就是说,他被轻轻地“发配”来农村支教,我也轻轻地,轻轻地…….
    谁也不能告诉的,我一个人的,一个无法言表的幸福源泉。然而又觉得一个人享用不了,盛不下了,想吐露。不行啊,得忍着,成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世界似乎就由秘密组成的……彼此保护好今天的爱,这片痴情培育在心头,埋藏在心里,陶醉在最愉快的幻想之中,获得人生最大幸福。
    真是的,匆匆走进去的情感,久久走不出的回味。仿佛在我面前悄悄展开一种生活。
    白颖难以理清这种情绪究竟意味着什么?由于她从未涉足爱河,初恋的炽热情感越来越不由自主倾心于他,有点儿要深陷情网了。她的改变真是惊人,很快成熟起来,脸上已再看不到那种浑然一团稚气,只显得眉目清秀,轮廓分明。她面颊上原有如漆般光彩己被某种神色所代替。她心中思忖,要焕发出新样精神和活泼灵慧的本性;打开爱的心扉,让爱飞扬,凭借一切感情力量,愿意做为他的所有事……像春天温暖陪伴他,像小草绿意陪伴他,像阳光一样陪伴他,消除他对过去痛苦的记忆;围绕他一切痛苦、紊乱和郁闷通通无影无踪,给他添上种理想轻松色彩;振作精神,心情尽快好起来;每个角落都发光发亮,早日还他个无痛生活,享受人生无尽欢乐……
    被自己想法感动了。
    以后日子里,她都暗含着一种期盼。
    谁知,金明也有了他自己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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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子十二娇 | 2015-6-3 15:4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型著作啊。基本可以与《爱的教育》并肩齐驱了哦。惊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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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3 19:5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榆林人 于 2015-6-3 20:01 编辑
洋子十二娇 发表于 2015-6-3 15:44
大型著作啊。基本可以与《爱的教育》并肩齐驱了哦。惊叹啊!

哈哈哈,谢谢文友的抬爱!
爱的教育是世界名著,我这个随随便便的心得体会哪里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文友这么说,我还是挺高兴的,希望以后多交流,更希望您对我的三尺讲台多提宝贵的批评意见,因为以后我还是想把这个作品继续修改,日臻完美!
祝文友工作顺利,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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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5 19:2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寒秋 发表于 2015-6-5 10:13
老师好!你的小说已被推至西部文学微博

谢谢寒秋老师了!
问好祝福,祝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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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子十二娇 | 2015-6-11 14:5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榆林人 发表于 2015-6-3 19:50
哈哈哈,谢谢文友的抬爱!
爱的教育是世界名著,我这个随随便便的心得体会哪里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文 ...

嗯嗯 同行  嘿嘿 我也有一篇构思,但又岂能比您才文。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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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3 18: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洋子十二娇 发表于 2015-6-11 14:57
嗯嗯 同行  嘿嘿 我也有一篇构思,但又岂能比您才文。学习中。

小说创作更多反映的是个性,不可比拟的,各有千秋吧!
诚望早日看到文友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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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32. 小主人——不能输到起跑线上
    一个教师有期盼很正常,而且常常是在不经意中发生……
    金明眼下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是不能与城里相比的。金明早已习惯了苦中作乐,心里明白发愁也是白搭。还因为这里没有系列琐事,没有烦恼,无惊无险,无波无澜,无任何不祥不妙的声响和迹像。每个人都和他极其友好,非常关心他,他不拘谨,感到很快就与这里人熟识了,有惬意的感受,一切都让他欢畅爽气。那些往事越来越淡漠,细节更是越来越模糊了。在这里,那些天真活泼的学生虽然也给他带来烦恼,但是也给他带来快乐,并且成为治疗他心灵的良药。
    他乐享自己一无羁绊的生活,怡然自得,一心一意扑在工作和研究上,他的研究才能在这穷乡僻壤里逐渐得到升华。尽管又有几篇论文发表,教学班务工作也有成效,有些洋洋得意,却不目空一切,一如既往地对每个人十分客气。
    有一天,下课铃响了,金明站在讲台上微笑着宣布:“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课!”紧接着全体同学唰地“起立”!
    他点下头,走出教室,径直往宿舍方向走。一个女学生从后边追上来,努着小嘴说:“金老师,我书桌上放的一本书突然不见啦。”
    他心头一震,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才说:“我知道啦。”
    下午,学生在教室里上自习,金明在教室里徘徊着,思虑早晨发生的事情。
    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弄不好要影响到同学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对那个拿了别人书的同学要造成很坏很坏的影响。他站讲台与课桌间空隙,一道严励的目光,慢慢地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遍,沉默良久,才语重心长:“请大家静一下,今天早上,一位同学新买的一本书放课桌上,突然不见了。哪儿去啦?如果是哪位同学拾到这本书,给老师缴来,拾金不昧嘛,会受到表扬的。如果拿着不缴就会烫手,心里也不会安宁。”停了一下,接一句,“我相信同学们是理智的。”
    全班同学愣了,目光有些异样,仿佛他们的心一下子被倒提了上去。过一会儿,有几个学生率先活跃起来,他们在座位上摇头晃脑地东看西瞅,像是参观兵马俑。
    晚饭后,金明刚回到宿舍,外面传来一声怯怯的“报告”,他喊“进来”,是一个衣着不整,头发有些蓬乱的学生出现在门前,张惶失措地走进来站定,半张的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说,全身不停地抽搐着,一对大眼睛平静而有所期待地望着老师。
    “王强,”他问,“找老师有什么事啊?”
    “金老师,书是我在地上捡的,我想看完以后偷偷地还给她,是我错啦。”王强说话声音微弱,样子显得十分令人同情。
    他愕然了,尚有不解。
    王强一向守纪律爱学习,从不和同学发生什么争执,时常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沉思默想的神情。如果因为什么事他同某个同学对峙起来,那么首先退让的总是他,总是低着头匆匆走开,那匆忙的样子好像唯恐稍微迟一点,对方的拳头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怎么会这样呢?
    沉寂片刻,他面带微笑,向瑟瑟发抖的王强说:“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又责问,“哎,你为什么不向她借呀?”
    王强感到什么都不怕了,说:“哎,她不借给呀。因为想看的人多啦,她谁也不借给,都不得罪啦。”
    “好,把书交我,事就完了。”他又语重心长,“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呀!”
    王强看到金老师那严肃而又毫无责备的目光,心悦诚服地点着头,眼泪在眶里打着转,差点儿都要哭出来了……
    这件事让他几天来丢心不下。课余时间发现,有些学生在教室、宿舍看课外书,而另有学生用双明亮的眼睛与这些学生头挨头看得津津有味;有的学生没发觉老师的到来;有的学生抬眼瞧见了金老师,也只是羞涩地对老师笑笑,不忍心中断他们已经沉浸进去的那个动人故事。
    这种认真读书的气氛深深地感染了金明,驻足看了几阵,心里一震,一股情绪就像潮水般从他的胸中涌动起来,那充满了闪动着光晕的憧憬,使他心里有了一片就要灿烂的阳光。
    阅读是知识的源泉,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实质上是一个人的阅读史。而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全民族的阅读水平。俗话说,粮食补身,书籍补脑。阅读可以使人们对人类全部文明成果产生兴趣,心里翻腾起强烈的求知欲,心灵里留下终生不可魔灭的痕迹。一个不读书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尤其对这个穷乡僻壤的乡村来说,学校成为了最重要的、主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文化策源地,它对农村的整个智力生活和精神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应该让书籍这个在人类整个精神生活中占有要地位的思想,像明亮的火把一样从学校里放出光芒,在学生的心灵里真正地确立起来。
    大发明家爱迪生的幼年生活也涌上他心头。
    爱迪生十二岁时,对于老师上的功课,觉得枯燥无味,不大注意听讲,所注重的是他自己愿意玩的一些实验小把戏。那时美国的老师也象现在的中国老师一样古板。过了不到三个月,便以“坏蛋”之罪名,把爱迪生开除了。爱迪生幸亏有一位好母亲。她说我的蛋并不坏,并支持爱迪生在家里继续做实验,还教爱迪生学英文、历史、地理。爱迪生幼年的故事,给他两点启发:一是科学要从小抓起,二是科学幼苗要像爱迪生的母亲一样哺育。
    心中掀动着激昂的感情波澜的金明,心中的计划渐渐明朗起来:开展有指导的阅读活动。
    班会上,他没有大讲特讲读书有多么重要,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学生,而是让“小主人”们自己讨论个读书方案。教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个个畅所欲言,其踊跃程度是从来没有的。
    这个说:“用班费买些书,办个图书角。”
    那个说:“每个同学把自己的书捐到图书角。”
    还有许多同学建议:“用班费订几份报纸、杂志。”
    “办个读书专栏、人人参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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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0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同学热情洋溢的发言,都渗透着他们强烈的读书欲望。金明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同学们,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
    他的心如波澜翻涌,久久不能平静。心说,这些穷地方的孩子,是多么需要文化啊,他们是多么的聪明呀,他们和城里的孩子一样,是春天里的花朵,是世界上最斑斓的色彩,是祖国明天最璀璨的星星,应该有个好的起点,在他们一个个幼小的心田里播下美好的种子,让他们同样走自己美丽人生道路。办起图书角,该多好呀!好似和知识的源泉通根水管,使得新知识可以源源而来。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的学习条件不就改善了吗?他们不是可以学到更多更新的文化知识吗?他们不是也可以成为国家栋梁,前程无量吗?
    决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
    图书角办起来啦,读书专栏也办起来啦。在金明指导下,学习干事王静将班里这些活动写成题为“我们的课余生活”的通迅报道,投寄《中国中学生报》。不久,发表了,在小镇上引起强烈震动。同学们都咧着嘴,开心地笑,争先恐后地手攥寄来样报,一个个不由得心花怒放,一张张阳光般灿烂的小脸都泛着红光,乐得跟小鸟似的欢呼雀跃,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的笑声。似乎这张报纸向他们展示一个色彩斑澜的世界……像春风化雨一样,滋润每个人心田。
    这是乡里孩子们最美好的时刻!
    王强手里拿着夺来的样报,一溜儿小跑,上了讲台,摇头晃脑地念起来,力图念出气势,念出感觉,让每个人都振奋一下:“……人人动手办专栏,丰富课余生活……”他念着,念着,突然失声笑了起来,有个同学溜在他后面动了他的痒处。
    这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
    金老师。
    被逗乐了。他心里十分感动,千分快乐,万分幸福。眼前的情景,仿佛已定格成一个永久的画面。
    老师就是辛勤的园丁!
    这个比喻实在是太恰切了。园中芳草萋萋,鲜花竞放,有什么比这更令老师高兴的呢?是这些孩子们那天真、纯洁的笑脸又一次驱散了他心头的阴云,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伤痛,再次扬起生活的风帆。他有种突然顿悟感觉,觉得自己走进同学们的心中,被一种愉悦包涌着。彻悟到,这些农村孩子一点也不笨,只要有法子,只要能从他们迫切的问题着手,照样可以雕逐;让他们与书籍建立起一种源头关系,以后的学习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一个好班主任,要把每个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就必须调动全体“小主人”积极性。这样才可以使学生由知之者变为好之者,再变为乐之者。
    金老师登上讲台,又乘热打铁地对大家说:“你们可别忘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无论什么事情,如我们创办的专栏,一旦有了好的开头,就得自己努力继续下去,这样才能真正掌握一定的本领。”
    在教师大会上,高校长表扬了金明。他并没像金明那么想,把读书看得那么的重要。但他的话意味深长。他他对教师说,人的一生多灾多难,书就是给人治病的,身体的病,心里的病,统统都能治,多读书才让人活得有滋有味。
    这件事过后,引起了金明许多思绪。一个人应该得意,得意了就有精彩。还这么想,他以往常常听人说乡里的学生笨,甚至说成朽木不可雕也。所以有些农村教师就不愿做开发学生智力的尝试。
    在一个教师的教育生崖里,这种预先的认定令我们失去了多少领略美好、实现美好的机会啊!
    后来,他发现一些学生不爱动脑筋,他便想着如何利用专栏开展这方面启蒙工作。当发现他们对数学智力游戏特别感兴趣后,就指导学生办了几期关于数学智力游戏的专栏。这些丰富多彩智力游戏充实了他们课余活动,让他们动脑筋,活跃思维,开发智力,养成个好习惯,成为一个有智慧的孩子。
    课堂教学不也如此吗?
    在以后教学中,他积极摸索教育之神韵的表达,倡导学生主动参与、乐于探究、勤于动手,注重培养学生获取新知识能力,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能力,以及交流与合作能力。他这些举措,体现时代特点,有效地改变学生学习生活和现实世界相脱节状况,引导学生注目于更广阔的世界,极大地调动学生学习主动性积极性,期盼着在课堂上更多地出现“经常有惊喜”、“经常会发现学生闪光点”、“老师经常被难住”的喜人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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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33.暗流
   
    金明支教的事经人们不厌其烦地讨论过,终于淡漠了下来。二中人们议论的话题转移到金明的老同学徐智身上。
    徐智担任教导副主任后,刚开始真有一套,见天跟在何长青、李二胡的屁股后面。跟得不紧不慢。他知道,伺侯领导的事是特别的一功。跟得太慢,遇事上不去,叫领导着急;跟得太紧,弄不好会踩着领导的脚后跟。还苦思冥想地寻找字词句,生怕伤害了与领导的情感。他还觉得群众基础也很重要,所以见人总是微笑着,一个劲儿地说好听的话,腰也弓的像一颗弯弯的老柳树,上传下达时细致耐心。真够累的。他这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肯定没有人反感他的,人们真正反感的是那些一当官就狐假虎威的家伙。反倒有人觉得学校领导如果都像他这样子,自己的心里会暖融融的,日子会好过些。不料,一个多月过去了,徐智觉得累了厌了烦了受不了了,有一种不如人的自卑感。他认为,再上台阶有些遥远,没必要这么犯贱下去,开始了耐不住烦,拿起了官架子,派头十足。
    有一天,他给语文教研组长程旭升老师布置工作,遭到了一口回绝。程旭升是徐智提升时最强劲的对手,那时说了他许多坏话,也从来不像其他老师叫他一声徐主任。这也就罢了,今天又公然驳他面子。他一下子没了耐心,完全是一副领导对教师的架势,扳着脸说:“你看着办吧,事儿我给你说了。”
    徐智一点也不客气,把程旭升气得两个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气不打一处儿来。他心里头冒出鬼火,嘴上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徐智知道对方心里窝着火,骂几句可以理解,所以没有回骂,只是扔下一句“以后把嘴放干净点”,气呼呼地走了。
    程旭升没有就此罢休。转念一想,是何长青太阴了,收了礼不办事,今天还让他受徐智这小人的窝囔气。他决定立马去找何长青好好理论一番。
    程旭升愤愤不平地来到校长办公室,瞧一眼正伏办公桌看资料的何长青,话就横着出来了,说的快而冒火:“何校长,我想问你个事。”
    何长青把眼镜朝上推了推,看着程旭升那气势,用缓缓的口气说:“程老师,你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我今天的来意您也应该明白几分了,我说话也不穿靴戴帽了。”程旭升停了下,质问:“上次不是说好了的,你为什么没推荐我。”
    何长青楞了一下,板着面孔,跟见了苍蝇似的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比较克制,很快恢复了庄重的神色,带着一脸无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怎知道我没推荐你,你要不信,去问下周局长,是我向他推荐了你。事后,我还在电话上专门向周局长叮咛了几次。”
    程旭升忍不住了,翻了脸:“你,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和周局长去对质,何校长,你这人够阴的。倒是还有个可以对质的,学校上报的推荐材料中只有徐智这一人,这事已经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你敢对质吗?”
    何长青见他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很不满。但他没有翻脸,只是冲程旭升翻了几翻白眼。而且因为心虚,说话口气软了许多。他说:“你这么说我很生气,这种玩笑以后开不得,会让我以为你是真的。”
    程旭升把脸一耷拉,说:“不是开玩笑,就是真的。”
    何长青不甘示弱了,扳起了脸,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八度,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说:“真的,真的你就出去!”
    “我一出去,就把你的事都捅出去。”
    “好啊,连你都要造反了。”
    “是你逼的。”
    何长青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子,又软了下来:“这样吧,程老师,有些事我一下子给你说不清楚。今天你真要这么说,咱就没话了,你提拔的事我也管不了啦。”停片刻,又接着说,“当初我就给你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很难左右局势,让你做好两手准备,能上去更好,上不去也不要怨天尤人,可以再等机会。”
    程旭升的确听何长青这样说过,当时他以为是在打官腔,现在才咂摸出这话的滋味,感到了官场的滑稽。不过,以后再等机会这句话还又把程旭升给蒙住了,已经万念俱灰的他仿佛又有了希望。
    人心就是这样捉摸不定。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
    何长青摘下眼镜,显得很为难:“今年咱们学校内部只能提拔一个领导,竞争很激烈,这里没有外人,我和你明说吧,徐智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的。”他停了一会儿,表情变形后又说,“不过,你放心,好好干吧,你很有希望,这段时间你要谨慎,还要多出成绩,我就好说话,提拨的事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程旭升有了希望,对徐智提拔的事忽然想开了,这年头有些话根本用不着点破,人们都心知肚明,谁有路子谁捷足先登已见怪不怪。心说,小不忍则乱了大谋,后悔刚才有点儿过分,惹恼了何长青将前功尽弃。他后悔没有听别人给他参谋的,要么不去砸他,要砸就把他砸中。也许是自己那不轻不重的礼没有把他砸中,白白费神去塞牙缝,纯属浪费自己心跳。于是,他也表情变了形,用缓和口气,七七八八地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他离开时,弓着身子,微笑着。
    何长青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像摆平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但今天的事也让他心理一震,他点着烟,像颓废的年轻人吸毒那样拼命地吮吸,想以此麻醉自己,少想那些烦心事。可烟毕竟不是毒品,他越抽头脑越清醒,感到学校这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很难为情,见天事多的堆山。犹如坐火山口上。有一次省城开会,听一位专家讲,校长如果不把主要精力放教学管理上,不仅教学质量上不去,学校还会乱哄哄的。当时,他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有时候也下决心想抓抓业务,但自己业务水平低,怎么抓呢?心里没底。两年多来,他倾心的各种人事关系怎么也难摆平。他又突然想起,前不久与李二胡一起走了金明去“支教”这一步妙棋以后,内心也有些矛盾,觉得是一件亏心事,是给自己心里放了一条虫子,骚扰得心神不安,隐隐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金明毕竟是个人才啊!
    时来就会运转!
    不知哪一天,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自己问自己,干吗总呆这里呢?教育局的薛副局长快离岗了,自己为什么还不赶紧活动呢?这个想法让他心情一阵阵激动。他的第一站是找老搭档李二胡,觉得有必要先和他也透透风,瞧瞧他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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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二胡颇感欣慰,日谋夜算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觉得校长这个位子不错,何长青腾下的位子自己坐上去也很正常。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对于自己这一辈子不再有其他想法,心理反倒埋怨起何长青来,不想干就应该早点发话!但他也感觉到,何长青自己找上门来和他说事,肯定是有交易的。何长青就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从上次发配金明支教那事办的那么如意,他便知道李二胡有脸面,能给周局长上话,李二胡若推荐自己提拔为副局长,让出来的这个校长位子李二胡一顶上来也很正常。当何长青把自己的想法向李二胡和盘托出时,果然李二胡高兴的不得了,一下就来劲了,有点“天降大任于斯人”的劲儿,英雄到底找到了用武之地。扬头想了想,摸摸下巴,觉得这顺理成章。他满脸笑容,亲亲热热地说:“水大漫不过桥去,到任何时候你也是我的领导,我充其量就是你的柺棍。”
    何长青又跟李二胡卖关子:“就看你的了。”
    李二胡立马买关子:“对,看我的!”
    何长青心安了不少,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下步该干嘛了。
    李二胡像注射了咖啡那么兴奋。他也思谋,知道现在无论什么也都不是心想事成。没那事儿。心动不如行动!说来说去,文章还得在关系上做。你没有关系,怎么行动?见了谁都一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得胜的猫儿欢似虎。
    李二胡的第一站是老同学周局长家里。
    他本想起身就走。又一想,今天去了是说事,得拿上双烟双酒,反正也不是自己掏腰包买的。否则,他空着手去了,老同学给他个弯弯绕,事情不就黄了。至于说自己不好意思四平八稳坐在老同学家里侃侃而谈,倒是其次。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去了,老同学见他没有空着手而来,就高兴地拿出自己的好酒好烟招待他,都喝的酩酊大醉。李二胡乘机说了自己的心事,老同学大包大揽地拍胸脯保证,没一点儿问题,上面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立马就和李二胡通气。李二胡当时一听这话,就觉得自己该把心放肚子里了。
    李二胡果真要走马上任了。
    可是,问题又出来了。他心里想,心里想到的不仅仅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不是去想那颗得不到慰籍的心在痛苦中呻吟,那个灵魂在悲哀中歌唱,心里没丁点儿罪恶感。相反的是,他那农民式的狡猾又袭上心头。觉得自己若主持了学校工作,心腹之患便是两年后返校工作的金明。那次金明的党内除名直到现在组织部还没有批复,得再去催促催促,能尽快批复下来。只要组织部一旦批准金明被党内除名,金明支教期满时拒之二中大门之外,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他认为这很正常,也很必要。当领导嘛,就是要多个心眼,尽量把工作做在前面,免得到时候难堪。至于金明爱去哪里,是他自己的事了。
    为了把握性大点,李二胡又庄严地提出与何长青一同去组织部。可是,何长青非等闲之辈,不可能言听计从于他,哪里愿意哪里有功夫经办别人的“烂尾楼’工程,总是推三推四的。
    有一天,他又来到何长青办公室,软磨硬泡的要何长青和他一同去组织部。何长青看到李二胡此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又觉得这李二胡也一根筋,这么一个劲儿地推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取下眼镜,把眼睛揉了揉,又戴上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没吭一声,跟李二胡径直往县委走。
    进县委大院,他们与办公室谢主任迎了个面。谢主任对何长青说,我有事正想找你。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大楼,谢主任招呼何长青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把个李二胡凉在了外面。李二胡心里有气,有气也没办法,只好一屁股坐楼道沙发上,眼半合着。此时他脑子却开始想一个问题,想着他见到组织部长时的庄重严肃的时刻,想着见到组织部长时说的许许多多话。也想到说多了人家也许会烦。所以他又想了一些谈话的要点。还想着拍一下马屁,套套近乎。反正,怎么可以把金明的党籍早点消了,就怎么来。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李二胡看看表。
    又过一会儿,李二胡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就推开谢主任的门,一瞧,只有谢主任坐那里,一手拿着电话筒,另一只手不停地拨着号码。
    何长青溜了。
    李二胡眼皮下溜走的,他差点晕倒,心痛和恼怒在心中回旋。但他知道自己气也白搭,只好自己一人上了二楼。
    组织部办公室里,副部长正给一位干事布置着工作。李二胡一进门,就向副部长提出了金明党内除名的问题。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副部长不知所措地望着部长。
    部长想了想,没有打官腔,毫不客气地说:“材料我们已经收到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再没什么,就这事……”
    部长说出这样的话,李二胡没一点儿心里准备,觉得很尴尬。他想,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他一肚子话憋心里,一句也没有说出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悄然地离开了组织部。
    县委大院里,碰了钉子的李二胡遇到了刚上任的主管教育的副县长。
    副县长刚刚从外地调来,人生地不熟的,想先落个好。对李二胡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活菩萨。“活菩萨”听李二胡说了一个教师的无法无天,还是个痞子,就怒气冲天。便立即表态:“我就治痞子的,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后来想起来,幸亏那夹枪带棒的陣势没有摆开,没有出手。虽然他特别想为李二胡撑腰出气。
    那天,有一位二中老教师来上访。副县长顺便问了一下金明的情况。
    “如果是个痞子,”老教师接连反问,“能耐得住寂寞?耐得住贫穷?能那么痴心地去发表几十篇论文吗?能让教育局像踩死个蚂蚁一样,乖乖地被发配到农村受苦受罪吗?”又愤愤不平地说,“因为他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不吃领导那一套,领导揪不住他点辫子,出此下策——把共产党搞的跟地下党似的,秘密收取其他人党费,造成金明六个月未交党费,将他党内除名。”
    副县长听了,目瞪口呆,倒吸了口冷气。他感到事有不谐,金明真的一定不是个李二胡所说的痞子,只是与众不同罢了。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用心灵去追问二中领导为什么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怀有如此深仇大恨,而是觉得可笑。共产党革命初期,被国民党戏称为痞子运动,现在共产党书记又说……
    可是,李二胡岂肯罢休,死缠着副县长不放。副县长才觉得自己沾上了小人,后悔自己初来乍到,就一时冲动,忘记了共产党的传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轻易表态。他只好来个农民式狡猾,低声下气地要求组织部来个妥善处理办法。至于说组织部不处理,不能说他说话不算数。部长也不想再沾这没意思透顶的事,可不想沾也没办法。如果一口拒绝,那位副县长会找县委书记告他的状,说他不支持工作。他很难为情地说可以试一下。部长给上坪则镇党委罗书记打电话,说明情况后,让罗书记做工作,叫金明写个没按期缴纳党费的检查。罗书记一听就火冒三丈,金明没按期缴当费完全是二中领导的恶毒陷害,人家遭受了那么大的苦难,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我再给人家伤口上撒盐……
    不知是哪一天,金明也听说了组织部叫他写检查的事,他平静的心情一下子激荡起来了,突然像变了个人——刚刚开始了的愉快,又陷入了痛苦……
    当他又听别人说,那事罗书记一句就顶了回去,心情又慢慢平静下来了。他没有想到再去和李二胡理论理论,也没有去追究组织部的原则问题。这不是说他惧怕李二胡,惧怕组织部,而是他没有精力再去折腾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党籍,还有什么可言呢?他能够做到的仅此而已。
    他很快又正常地进入他正常生活中了。
    抛开党性不说,任何事情能将心比心想想,一切都会明白的。这是人们常说的换位思考。然而,李二胡是永远不会这样思考的,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上级领导也是些糊涂虫,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支持下级来对付群众,把自己钉在了永远的耻辱柱上。那么等待他结局又如何呢?人算不如天算,命运弄人啊!谁想的到李二胡又折腾出个什么样儿。
    毕竟世人有心,社会有道,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就在李二胡找县委书记状告组织部长碰了个大钉子后,再也没为这事努力——应该说是停止了这一努力。他突然醒悟了,因为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找别人麻烦的时候了,而是看怎么改善在上级领导面前中下的不良印象。
    迟了!
    他的书记一职很快不属于他自己了,他的政治生命正在飞速地往尽头冲击,已经进入了倒记时,要上演一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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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2:07 | 显示全部楼层
34. 一张旧船票
    李二胡下台是后事了,因为学校领导的任免一般是在假斯。眼下还是中秋,阳光依然灿烂地照耀着大地,山上的庄稼收割了,川道里的庄稼还使劲地长着,远远近近,一片金黄黄的。
    金明仿佛看到了万物的生生不息。
    来上坪则中学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他又有几篇论文发表。其中一篇题为“让智慧典故开数学解题思维之窍”。文中介绍这样一个典故,相传三国时代,魏国丞相曹操过六十大寿,有人送来只大象,曹操想知道它重量,难坏了朝中文武百官,因为那时谁也找不到这样杆能称出这只象体重的大秤。想不到,曹操六岁儿子曹冲想出个好办法,他让官员们准备艘木船,先把大象牵引到船上。在船身沉入水面地方画上记号,再把大象拉上岸来,这时船身浮起来,然后往船上装石块,一直装到船身沉到所画记号为止,最后再称那些石块,就得到了大象的重量。
    曹冲的这种方法非常巧妙、合理。象是完整的,称起来难,石块可以分别称,再求他们的和,这在数学上就是“化整为零”的思想。
    ……
    这篇文章最后,加了编者按:用智慧典故开思维之窍,入数学解题之门,有利于学生理解和掌握数学解题思维方法,是开数学解题教学之先河,是值得鉴赏的。
    金明怀着激动心情把原文看了一遍,又兴趣盎然地把编者按看了几遍。他深深地感到,身处数学题海中的学生往往有这样一种渴望,找到一种魔力无边的方法,它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解析几何的开拓者笛卡尔曾提出过,运用方程的观点是解决世界一切问题的万能方法。然而,这仅仅是一些美妙的梦想。长期以来,关于解题教学的研究也不能始终翻来覆去成年累月天天课课课堂内外,停留在解题方法技巧这一水平上。他产生一个设想,试图找到隐藏在数学题海底层的,为数更多的宝贝——数学解题思维窍门,使这些窍门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更多期待的目光。
    在一本资料上他看到,国外有位社会学家曾经调查了几十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认为,在学习期间,掌握思维窍门比掌握具体知识更重要。金明的脑子一下子开了窍,觉得苦功夫、硬功夫往往事倍功半,而巧功夫永远事半功倍,有窍门,再难解的题也势如破竹!有窍门犹如拥有一艘快艇,可以乘风破浪,在数学题海自由行驶。将让学生轻轻松松提高素质,从从容容面对考试,在笑声中以幽默眼光看待数学。
    他觉得自己在解题教学研究上迈开了可喜一步,他精神更加抖擞,容光更加焕发,憧憬更多的和数学中解题思维方法贴近的智慧典故。就像著名数学教育家李庚所说的,“使解题不成为一种负担,而是一种享受,一种愉快的体验。”
    他开始了寻找这方面的资料。手中是没有的,学校的图书室里那几个书架上也知道没有。他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人。
    白颖。
    她是语文教师,平时酷爱看书,热爱学习,也许能帮这个忙。还有个原因,在教学和班务工作中,他俩配合默契,心里有说不出的愉快和欢喜。
    那天下了课,他从教室出来,瞧着白颖从另个教室里出来了,便兴冲冲地迎上去说:“那本小说看完了吗?”
    “哦,早看完了”
    “哎,最近在看什么?”
    “看几本期刊。”
    “你爱看哪方面书呢?”
    “谈不上爱看什么,随心所欲呗。唉,哪里像你们搞研究人,书还要挑着看。”
    他们在校园小道上并肩徜徉着,饶有风趣地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来到白颖宿舍。白颖给金明倒杯水,关切:“金老师,润润嗓子。”
    金明痛饮口水,将水杯放办公桌上,蓦地发现办公桌小书架上的一本《智慧典故集粹》,真是喜出望外。他随手拿下翻翻,说:“白老师,这本书借我看一看,行吗?”
    这正合白颖的心意,她说:“哦,当然行了,”又不经意地问,“你怎么有兴趣看这本书呀?”
    金明满怀激动心情说:“这本书我找好长时间了,今天在你这看到了,很幸运。”停了片刻,忙起身说,“白老师,你忙吧,书我拿走了。”
    白颖怔了一下,眉头一皱,想了想说:“唉,这样吧,先放着,书我这几天备课还要用,完了我给你送去好嘛!”想了想,“噢,对了,家里最近给我捎来点零食,你拿上点儿。”说着就拿起食品袋装了些,塞在了金明手中。
    金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过好一会儿,他客气地、更加诚挚地推辞:“这让我不好意思了,借书就为难你了,这吃的算了,你留着吧。”说完,将食品袋放办公桌上。
    白颖心里感到十分惆怅,发觉他和自己谈话不同于平时,不怎么坦率,还带客套,让她难以面对。只好娇滴滴:“您不拿,书我不借给你嘞,拿不拿由你。”她两只眼睛直直地瞧着金明。
    金明没料到白颖会如此上心,他太想得到那本书了,不想让白颖感到难为情,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微笑着说:“好,我拿上,谢谢你啦。”
    白颖凝视着金明的脸,眼中流溢出爱恋之情,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一两句高兴话。她央求地说:“谢,就不用啦,你就不能再呆会儿吗?”又问,“金老师,你就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
    金明吁口气,坐下了,心里有点堵得慌。白颖叫说点儿什么,他难住了,挠了桡头皮,吞吞吐吐:“我,我没什么说的。”
    白颖感到不安了,她的眼神不能射进他的心窝,她朝思暮想的人己坠入心不在焉状态中,眼睛余光一直对着窗外一闪一闪,魂不守舍的,偏偏不落在她身上。
    最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久一天,下课了,金明瞧见从另个教室出来的白颖,迎上去,感激:“白老师,书我看完了,还给你,谢谢你了。”说完,把书递给白颖,急不可待地走了。
    白颖回到宿舍,无精打采地坐了一会。拿起那本书翻翻,欲放回书架。忽然,从书页中间掉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片。她打开纸片,上面写着:“金老师,明天赵家峁村有庙会,午饭后咱们一块去,好吗?”
    她写的。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天金明没来约她的原因。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柔情,顿时感到轻松了一下,觉得这个书呆子太傻了,傻的可笑。她没有笑出来,陷入长久凝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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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当时没把书给金明,是想“借”书而免于启齿地给金明捎话,可以一来二去的,情愫暗生,没想到他……
    为什么不能如愿以偿呢?她多么苦恼啊!犹如手里还僵硬地握着一张旧船票,没能登上他的客船……
    她鼻子阵阵发酸,象小时候那样酸得厉害,她脸一下子变得模糊了,又成湖底倒影,影子在晃动……
    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有谁?没听说他和哪个女的有什么往来?也没有哪个女的给他打电话、来信。她眼泪盈盈,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来自何方,这种眼泪意义何在,所指何在——一种更深沉感情。
    白颖对自己所受到的他的诱惑的确无奈的。为了爱,她只能用一颗炽热的心去面对,承受难以启齿的忧伤。因为爱,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最想知道的是金明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每天她依然怀着惴惴不安心情,以为金明要来,把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地面扫得一尘不染,茶杯洗得亮晶晶的,室内装饰的那么亲切、那么清爽,等待着。她始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感到奇怪,金明用了什么法术,使她中了邪似的?她等着,心情是那么焦虑,一旦见到他,心里会是多么高兴!有时候呆在宿舍里,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心就不由得怦怦直跳,心想,是金明来了?到了门前,一声“报告”,学生交作业来了。
    她简直成了惊弓之鸟……
    “咚咚咚”,有人敲门,她的心就一阵狂跳,赶快迎到门口。
    可是,进门的不是金明。
    柳老师。
    她败兴极了。两人冷冰冰地先说些客套话。柳老师又找些鸡毛蒜皮事来和她攀谈,但很快无话可说。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缄言不语。她心里特别希望柳老师马上离开,却又不能告诉他,只好拿起本书翻来覆去地瞧着,以免陷入太尴尬的境地。柳老师此时心境也不同寻常。自从白颖去年到上坪则中学那天起,他就盯上了。在她面前,他特别注意衣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以给她一个好感;不失时机地有意接近她,关心她,以求得心灵的沟通;在他面前东拉西扯地卖弄文才,以得到她的仰慕。然而,这些都没有让她动心。她心里对他已经有点烦,听够了他那些沟里上洼里下的不上串话语。他在她面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因为是同事,她不好意思表示对他的反感。令他更加失望的是,金明来到上坪则以后,白颖对他的态度显著地冷淡了,看金明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眼下他感到呆在这里很难受,如果离开了心里也不会好过。他又起个话题,但白颖的回话总是不咸不淡的。就这样,足足拖近半个多小时。直到听见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他们才清醒过来,柳老师才颇感不快地离开了。柳老师心事她是清楚的,而她的心事柳老师却是啄摸不透。
    白颖在教学中是认真的,她没有忘记肩负着的使命,不能苦这些山里的孩子们,他们需要受到更好的教育。她的神情举止仍如往常那样坦率大方,那样兴高采烈,那样楚楚动人。金明给她带来了不断解读他的乐趣。她的大脑里储藏着一个形象,一个令她心动的形象。她始终闹不清这个形象是怎么钻进她大脑的。想他或者说是琢磨他,每当琢磨他的时候,他的整个形象就会生动地展现在她面前。琢磨他似乎成她生活全部……琢磨起他,心中就会泛起一缕温热情思。琢磨他已经成为她生活中灿烂的阳光,和他在一起,觉得好似到了天堂。除这个男人,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暗淡无光了……想把自己比平日里更加精心地从头到脚打扮一番,变成个小精灵,使尽解数,让他心动,袭上他心头,极其兴高采烈地去征服那没有完全征服的、风雨中飘来飘去的一颗心……
    她的确还没有考虑好和他未来的关系会怎样发展,但她对他爱慕满怀幸福憧憬,感到自己生活中已经离不开这个人……
    她尽管觉得金明的思想、情感像水流中的鱼儿、水草,清晰可见,但走进他的路很难寻找。
    她又觉得解读金明很疲惫。但她仍耐心地、烦躁不安地一天一天过着,希望有一天能发生什么,甚至期待一个奇迹的发生。可是,什么也没发生。她想起小说、电视里所描写的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那曲曲折折的爱情故事,那甜甜蜜蜜的爱情故事,却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哪一种故事。
    这些日子里,惟一能安慰她的,也就是瞧见他了。每当上课、下课他的身影出现时,她就会有阵阵激动,心里感到非常舒坦,喜不自胜。想听他说话,和他在一起便感到幸福无比。
    有天,她瞧见他和柳老师一起谈论些什么,便觉得柳老师也不像以往那么讨厌了。她体味到了,他不知用种什么魔力揪住她心……无论什么场合见他,她都不由得一阵阵很特别很奇怪的感觉。是酸涩?还是甜蜜?
    已经下几次决心,不那么频繁地和他交往,想解除心中的烦忧。
    能做到吗?
    不能!
    人一生是在一个漫长路上走着,这条路上总有个人与你狭路相逢,这个人会让你着迷,魂不守舍。
    一天晚上,她思绪万千,怀着久久不能平静的心情,心说,以后得给这个书呆子写封长信,但愿他搞研究别忘乎所以,把自己给忘了。但提起笔却鼓不起勇气。只好再写个日记。就是写日记,今天他撕了三四张废纸页,才写道: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是怎么了,他值得我朝思暮想吗?难道世界上女人全一个德行,就是贱,没出息,逆来顺受。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这会不会是爱情呢?为什么会爱上他呢?书中读过,爱情好像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神密的,不可言传,只可心领神会,朦朦胧胧的。书中还读过,再聪明的人,一沾上爱字,就愚不可及。他心深似海,我怎么也估量不出那心的深度,多想把自己当作一块石头投进那海中探底……
    他已经把我整个心都俘获了。在我心中,他是神圣的;在他面前,一切欲念都沉寂了。
    我心累了。不敢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得到一丝慰藉的一点是,他是个负有神圣使命的人——不甘做个教书匠,想成为教育家。他不会把这些儿女情长事惦记在心,不然的话,他只能成为幻想家了。
    怎么办呢?
    一团热烈的火,一旦点燃,它就再也不会熄灭!
    白颖喜欢读书,小说、散文、诗歌等等,是些杂七杂八的书。是她的习惯。她已饱尝读书乐趣。每到心烦意乱、有曲折、有苦恼,就投入知识海洋,进入感悟人生境界,忘记一切得失与荣辱,立即感到心中云消雾散,人生天空格外的蓝……
    书籍是她朋友,也很幽默,尾尾道来。给她带来不竭思想、动力和指点,不啻于一个活生生朋友所能做到的。她感到,一本好书不仅似一颗有灵魂的生命,还似一个好社会,是全世界营养品。人痛苦时,书给你解愁;人困惑时,书给你解疑;人渺茫时,书给你指路;人消沉时,书给你振作;人失败时,书给你勇气……使人清醒,使人大彻大悟。像漫漫长夜中的火把,给你光明,给你温暖,让你觉得世俗的东西就不太重要了。 读书让她提前领略了成人世界,让稚嫩的她变得有些少年老成起来。她常说,读到一本好书时觉得自己能飞翔!选择书籍,如同选择朋友。多读书才能造就完善人格。她读过许多书,脑子里保持着许多想像中的人物,她甚至想过让这些人物,统统来到她的生活中……当然,这只是一种可笑的幻想罢了。
    金明这一个似她想像出中的人物一出现,就让她……
    浑然不觉中,金明给白颖带来了不安,却是出人意料地挽拯救了一个人的不安。
   
�状告组织部长碰了个大钉子后,再也没为这事努力——应该说是停止了这一努力。他突然醒悟了,因为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找别人麻烦的时候了,而是看怎么改善在上级领导面前中下的不良印象。
    迟了!
    他的书记一职很快不属于他自己了,他的政治生命正在飞速地往尽头冲击,已经进入了倒记时,要上演一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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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35. 道中道
    罗书记。
    那天,上坪则镇党委书记办公室里。罗书记和李镇长正陪着下乡的农牧局长及随行的局办公室主任搓麻将。他们说着,笑着,个个喜笑颜开。麻将桌上有八只手在洗牌、整牌。
    局长和了,李镇长给发了张扑克牌。罗书记看了下局长的赢牌,抓手中点点,说:“噢,五十多点了,算上一把。”说完,掏出伍拾元,放局长桌边。
    这时,猛地进来个记者模样的人用照像机对准他们,灯光闪了。室内嘈杂声就像一架轰响发动机陡然停息一样,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人们感到莫名其妙,发愣了,都把目光转向了罗书记。罗书记顿时有些诧异和不祥之感,尴尬地搓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
    李镇长瞧瞧那人,站起身问道:“你干什么的?”
    “我是×××报记者。”说着,拿出记者证,目光一扫全屋。
    办公室里的空气聚然紧张了起来。
    罗书记大惊失色。
    李镇长看看记者证,愁云立刻笼罩脸上。好一会才把手一扬说:“哦,先到我办公室坐坐,请!”
    他们神情严肃而庄重地来到镇长办公室,举止都很严谨。落座不久,李镇长递烟,记者摆摆手,说不会。又给记者上茶,攀谈道:“听你口音,像是南山人。”
    “是的,是南山人。”记者面无表情,木然地答道。
    李镇长和蔼地说:“唉,你们当记者的很辛苦,紧紧张张的,今天到这里就放松放松,好好休息,我安排一下。”
    “不用了,”又问,“你是?”
    “我是镇长,姓李。”说完,李镇长又次感到惊诧。他和记者寒暄着,一直不谈主题。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容地甩开这个记者的纠缠。
    倒是记者先开口,进入主题:“那好,咱们谈谈工作。”
    “啊,工作,好,谈谈工作。”
    “你们作息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唉,农村工作哪来作息时间,”李镇长不以为然地回答着,“有事就上班,连昼夜都不分。”
    “你们今年开春整顿机关作风是怎么搞的?”
    “按县委的统一布置搞的呗。”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答复着。
    “没安排个作息时间?”
    “安排了,”他无可奈何地说道,“可不符合实际呀?执行起来困难呗。”
    “我看看你们的作息时间表。”
    “你瞧瞧,”李镇长一指墙上贴着的作息时间表,说,“在这里。”
    记者起身上前瞧一眼,说:“哎,现在是下午三点,正是上班时间,你们不搞工作,还搓麻将,哼,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吗?你们这样的机关作风,怎么去带领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啊?”
    “记者同志,搓麻将不对的,请你谅解。我们这农村工作不能按部就班,没有严格上下班时间,有事半夜都要出去,所以上班时间也不那么严格了。平常我们不搓麻将的,今天县上来人了,工作之余,随便玩玩。”
    “那是赌博,”记者极力否定,警告似地说,“我已经拍照了。”。
    “嗯,我看见了。”
    “如果在报纸上登出来,你知道后果吗?”
    李镇长抿嘴微微一笑:“知道,知道。”也许是记者太严肃,也许是李镇长过于紧张,他们的谈话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味道。
    接下来就变味了。
    李镇长说:“我知道你是南山人,不会这样做的。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好商量,好商量。”
    记者直言不讳:“对,我今天就是有事,亲戚种些树苗,想给你们镇卖些,不为难吧?”
    李镇长连连点头:“不为难,你等一下,我们商量商量。”说完,他叫了隔壁的办公室主任来陪记者。
    书记办公室里,李镇长阴沉着脸,向书记汇报了与记者的交谈的情况。,
    罗书记顿时浑身不舒服,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卖树苗是假,要钱是真。这是敲诈!”说完,李镇长的心还在怦怦乱跳。
    两位镇领导眼瞪着眼。
    罗书记沉不住气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里走外转的,根本坐不住屁股,不时地向窗外看。
    金明进来了。
    进了办公室,罗书记招呼了一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们南山县才子,发表了很多论文。”
    被人夸奖总是件好事。金明高兴了,喜上眉梢。
    可是,当他听在那位农牧局办公室主任的同学诉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不高兴了,十分憎恨那个记者。这个穷乡僻壤地方,哪里有可揩油水呀?
    “金老师,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罗书记愤愤不平地对金明说,“今天因为有客人,我不想和这个毛头小子动粗,你是个大文人,我向你借点儿文斗的思路。”
    罗书记对金明提出这种要求,让人感到他似乎有些失去理智,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一个教师能有什么能耐?其实不然。其实罗书记早已看出金明的“不凡之处”,他感到金明的不凡之处不仅仅在数学上,而是在许多方面。在许多方面都思维不同凡响。
    金明就是不同凡响,只要有一个舞台,再小,他也要尽力演一台好戏。他的眼睛忽然发光了,头一昂,突发奇想,想给这个记者下个套。他走近罗书记,耳语几句。罗书记一听感到意外和有趣,扑哧地笑了,心悦诚服地点着头,现出一副喜极欲狂神态:”好!他有他的道,我有我的路。”
    金明简直神了!
    他不是一个神人。
    他却是一个能人……
    上坪则镇派出所审讯室门半掩着,那位记者坐靠墙一个凳子上,眼瞅着对面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幅标语发怔。他手心里汗津津的,下意识地摸下自己上衣口袋,还不时地用手擦拭额头上渗出的细汗,稳定自己情绪。但也看得出来,他对刚才发生事情不大在乎。他突然头一扭,对站门口冷眼看着他的年轻警察说:“你们把我叫来要干什么,没事的话,我走了。”
    话音一落,派出所冯所长和另位警察进来了。
    冯所长扫了一眼眼前的这个记者,感觉这个记者没把他这个所长放眼里,看来事情真没那么简单。他琢磨着自己究尽该怎么做。
    “姓名”他坐下来,轻轻地,漫不经心地,却很突然地问了一声。然后用眼睛死死地盯住记者。
    “呃?”记者像是吃一惊似地愣一愣,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然后就像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怔怔的盯着冯所长直看。
    “听见我问你吗?给我坐好,嗯!”冯所长绷着脸,如同教师对一个小学生说话。
    记者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紧张地思索着,显出很有兴趣样子,直直地打量着坐对面的冯所长。过了一会儿才:“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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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14 10: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记者竭力掩遮内心惊吓,猛然间发出一阵低沉笑声,然后扭动下屁股,爱搭不理地说:“你在和谁说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坐好!”冯所长提高嗓门,手指敲着桌子,一脸严厉地吼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听见没有。”
    “嘿嘿嘿……”记者再次笑着,稍稍坐正些,就翻了脸,“你们这不是在审问吗?我有什么问题?你们这不是在执法犯法吗?”
    “姓名。”冯所长摆出一副例行公事样子,又吼一声,对记者话似乎并不在意。也不知怎么的,记者乖乖地开始了回答问题。
    “陈军。”
    “工作单位?”
    “×××报。”
    “职务?”
    “记者。”
    “说具体点。”
    “聘用记者。”
    “这里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不知道。”
    “告诉你,这里是公安机关,我们是警察,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你听清了吗?”
    “清楚了。”
    “好,我问你,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传到这里来吗?”
    “警察同志……”
    “你先打住,这儿没你同志,我也经不起有你这种同志,你就回答我们为什么把你传到这里?”
    “不知道。”
    “陈军,你今天到上坪则镇干没干过违法事情?”
    陈军若无其事:“我受过高等教育,又是记者……”
    冯所长打断:“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说,你干没干违法的事情?”
    “没有。”陈军答。
    “你没有干违法事情,我们能把你传到这里吗?”
    “这要问你们。”陈军怔一下,瞧瞧冯所长,滔滔不绝,“我是清白的,你们凭什么审问我,你们这是执法犯法,你们放我走,我要将你们违法行为在报纸上公开爆光……”
    “住口!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冯所长似乎懒得废话,他又一拍桌子,怒吼,“不过,我还是劝你老实交待问题,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即然把你传到这里,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你的问题,有证据,你不承认,只能证明你心里有鬼。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的。”
    “问题?证据?嘿嘿嘿……”陈军发出一阵阵令人不舒服冷笑,又滔滔不绝,“你不要吓唬我,我说过了,我是清白的,我没干过任何违法事情,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呀?”
    冯所长办过许多案,深知“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的道理。别说个把“记者”,就是那些平时威风凛凛的大人物,还有那些横行霸道的流氓恶棍,一旦落难成了阶下囚,其态度之恭顺,使他常常感慨命运之无常。而眼前这个陈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怎么还矢口否认,说自己清白?此时,他感到满腔热血都涌脑门,就要发作。但他想到了什么,忍了忍没发作。而是一脸正色:“公案机关办案是重证据、重调查研究,谁也没有法外特权。我们从来没吓唬过人,也不会吓唬人的。但法律是有威慑力的,这种威慑力对于那些违法人来说力量更加强大。我希望你不要过早地把自己嘴封住,这里是执法机关,不是赌场。我们要听的是如实供述,而不是什么誓言之类口号。”
    陈军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既然你们已经掌握我违法事实,那就拿出来依法处理我得了,何苦还让我供述什么?”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冯所长耐不住了烦,觉得跟这种人用不着再兜圈子了,只需开门见山地搞突然袭击就成。他向站记者一旁的警察示意下,又急头怪脑地说:“把你上衣兜里的钱掏出来!”
    陈军咂摸出这话的滋味,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贼亮的眼珠子骨禄禄转了几圈,心中先自胆怯了三分。但他仍然强打起精神,边掏钱,边说:“这是我的钱,我怕什么。”
    待陈军掏出钱,冯所长又示意旁边做记录警察向他递上几张复印件,又刺刀见红地质问:“你仔细瞧瞧,对一下钱上的号码,看看这是你钱吗?”
    这下,陈军傻眼了,嘴变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他那老谋深算的招儿失灵了,顿觉头皮发麻后脊发冷,浑身暴一层冷森森的鸡皮疙瘩,一副垂头丧气样子。他知道连好人都要死在证据手里,他只能认了栽,颤着声,顺顺丁点儿不留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全招了。
    事后他还反问自己。怎么?老虎凳没坐,辣椒水没灌,自己就杠不住了?
    是的,别看这样的“记者”平时有些狂妄,但没几个有进监狱的经验,一旦面对经验丰富的警察,没几个能玩得转,扛得住的。
    罗书记办公室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喂,谁呀?”听出是冯所长,肯定是报告好消息的。人们看到他笑了,转怒为喜,情绪极好,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停地,“嗯,嗯,嗯,好,好,好……”他放下话筒,自言自语,“共产党政府,也是毛头小子敲诈的?”
    罗书记觉得金明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心情无比激动,他面带笑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神采飞扬:“我说金老师是个人才,你们看是不是?今天要不是金老师下这么个套,就麻烦了。”他又看看金明,说,“金老师,你就像你名字一样过人,一样耀眼,到哪里都金光闪闪。”
    在场人们听罗书记说着,恍然大悟,顿时都来了精神,感到金明思维不同凡响,个个心悦诚服地点头,敬佩的目光,油然而生。
    这位“记者”和妓女有什么差别呢?听起来只一字之差,却有天悬地隔,一个给人带来痛苦,另个给人带来欢乐。一样之处是他们都要搞钱的。妓女被人搞,搞到了钱;以前这位“记者”把人搞了而搞到钱。今天这位“记者”把人搞了,被人搞了,没搞到钱……
    这个故事本该在这里结束了,可偏不。不久,金明又帮冯所长化解了一个凝难案件。
    那天,冯所长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行骗。冯所长便带领一名干警立马将那人逮了回来。然而,人家是理直气壮,说他搞乡村名录是为了让世界了解中国的乡村,让中国的乡村走向世界。冯所长一头雾水,感到办案经验全无。虽然他觉得让上坪则走向世界是一派胡言,但一时想不到真正能说服那人的理由。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记者事件”,便到学校去找金明老师。金明说,那人拿着的县政府办公室的介绍信是废纸一张,因为政府办没有这样的权力。如果乡村的确需要对外宣传,也应该是县委宣传部的事。因此,那人的问题主要在身份,是身份违法,行为是否违法眼下还难以料定。因为一旦那书正式出版,什么也没的说了。就好比乡里的事实婚姻,没拿到结婚证前是非法同居,后来办了结婚证就是法定婚姻了。冯所长豁然醒悟,得了窍。心说,坏事里边有好事哩。于是,他把那人带到了城里,对其住所进行了搜查,没收了全部非法所得。那人将罚款如数缴纳后,被释放了。
    事后金明反思,这个案件在公安机关来说看似小事一桩,却凸现一个深刻问题。试想,如果冯所长没有得到他的帮助,怎么处置呢?也许会谢天谢地让这些违法者大摇大摆的滚蛋,才感到万事大吉了。这说明一个正常的社会不仅仅重视法制健全,还必须有一个科学有序严密的执法体系。否则就会在司法实践中出现许多盲点,一些聪明的违法人在这些盲点上自如的摇头摆尾,让执法者看不入眼,看不入眼也没办法。
    许多年以后,人们虽然看到金明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有鲜招儿,所触摸的地方总闪烁着智慧光芒,却弄不清他的智能潜力到底有多深,有多广。如罗书记比喻的,金明的智能潜力像一口井,谁也无法估量井水的深浅,井的蕴藏量永远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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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6 10: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36. 关爱

    罗书记,土生土长的上坪则镇人,招生制度改革的第一年他考取了地区农校,毕业后本来可以留城工作的他自愿回家乡,成为一名乡镇干部。后担任副乡长、乡长、书记。在上坪则镇许多群众的嘴巴里不时听到一些对他的评论,说他有魄力、有干劲,办事干脆、利落,能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说话算数,在干部群众中有威望。他今年初被任命为镇党委书记后,觉得这是组织的莫大信任,更是对他的严峻考验。因为上坪则这个地方太穷了。那天他陪县里的农牧局长玩麻将,为的就是给乡里争取一个项目,弄到一笔可观的拨歀。不料,惹了麻烦,幸亏有金老师化险为夷。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缺撼,对金老师以往关心太少了。这一天,他抽空来中学。一进高校长办公室,眉开眼笑:“哎呀,这次金老师可给我顶大事了。林子大啦,什么鸟都有,就要一物降一物,不然就乱套啦。”

    高校长接过话茬:“罗书记说的是呀,金老师就是个人才,还多才多艺呢?是学生最欢迎的老师嘞。”

    罗书记说;“高校长,你要多支持金老师的研究工作呀,生活上也多关照啊!”说着,站起身,又说,“我看看金老师,你忙吧。”

    金明宿舍里。

    “最近工作忙,一直没来看你。”罗书记态度和蔼,关切,“哎,下乡一个多月啦,习惯吗?”

    金明微笑着说:“已经习惯了,也很喜欢这里。”

    罗书记对他端详半天,蓦地想起了什么,说:“金老师,我一直不知道你年龄呀。”

    “二十六岁。”

    “不小啦,”罗书记笑咪咪地问,“有对象吗?”

    金明禁不住脸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说:“还没有。”

    罗书记说:“那镇政府和各单位未婚女同志不少,有你喜欢的吗?”

    他又犹豫一下,慌得信口胡说:“这,我还没想过。”

    罗书记一席话,一下子触动了金明那敏感神经。

    晚上,他失眠了。爱情是每个人追求的梦想。是的,人一辈子也许谁也不能回避这个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怎么会例外呢?城里工作时,有人并没让他闲着,兴趣盎然地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可以肯定的说,他从未得到过什么真正的爱情,而是发生了一些特有趣的故事。

    他第一次和个女的见面很有趣。这个女的不是第一次相亲,以前那男的和她一见面就色迷迷地盯着她不放,把她看毛了,坐不住了,她没有打一声招乎就和那男的拜拜了。这次遇上了他这个书呆子,没说一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觉得人还算正经。但和她连一句共同语言也没有。不谈则已,一旦聊起来,不管不顾她的兴趣如何,就大谈学校,大谈起教育,大谈起教育规律,把她听得就跟喝凉水一样,寡淡无味。她感到自己真是倒霉。又觉得这个书呆子特有趣,拜拜时,顺口打趣道,你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这叫什么?

    他顿时低下头去,满脸的失望。但也觉得有趣,就接趣答:“叫违背教育规律。”

    还有个女的让他颇有好感。有天晚上,人家约他去跳舞。他便跟着人家到了一个不大的舞厅。跳舞的什么人都有,那柔和阴暗的灯光给人们作了屏障,气氛有点野,很刺激,很感染人。眼见一对对美男靓女,专心致志地手拉着手,胸挤着胸,脸贴着脸,眼中闪着水波,脚步踩着一个点子,对对舞伴旋转起来快如流星;两颗心贴着一个节拍,一个个乐不可支,浑身上下都被炽热的爱所包围,所薰陶;有靓女陶醉地倒美男怀里飘然欲仙了。一对青年男女在这样氛围之下,要是不发生一点儿毛乱,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金明平常不大来舞厅,因为当时社会上有种偏见,似乎是来舞厅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还听人说,舞厅是小流氓经常出入的地方。今天他虽然没看到打架斗殴的事,但他看不贯眼前晃动的景致,更没有被舞厅里的气氛所陶醉。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掉头逃出去,哪有心事跳舞?而那女的却是希望他能起身邀请她跳舞,并且一次又一次地用眼睛斜视了坐一旁的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突然觉得越等下去这个希望越小,便赶紧一个接一个地用话语暗示和引导。但他就似卡死了开关不着火。那女的只好起身向他做邀请的姿势。他不从,说自己不会跳舞。人家说可以教他,他还是不从。但看人家顶认真的样,赶紧编了个瞎话,起身告诉对方,说把件重要事忘了,扬长而去。把人家弄的灰头土脸的。人家对他心凉了,绝望了,认为他只想得到,不想过程,是个不懂爱情的榆木疙瘩,再也没有理他。

    是有个女的,和他见第一面,就急切地转达对他爱慕之意。当然,他只是付诸一笑。还有个女的,隐隐地让他感到了被爱,却由于他郁闷性格,没有垂青她,没有见天讨好她,没有想着给她经常送些小礼物,引得她极为不满。有一次,她约了他。

    “你真的爱我吗?”温情脉脉地问他。

    他没有想那么多,以男子汉的勇气,信誓旦旦地回答:“爱。”

    “那你用什么表示呢?”她问他。

    他用手一指,说:“就这,这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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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6 10:0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听了,不觉眉头微微一皱:“那我们只好分道扬镳。”

    他急了,问:“为什么?”

    “你是唯心主义者,我是唯物主义者。”她不以为然地说完,先走了。

    以后他还对女性产生了难以名状的恐惧心理。

    实际情况是,从相识到恋爱到结婚,若干个回合下来所耗费的时间,对于一个有志打拼,梦想取得辉煌成就的年轻人来说显然是代价太大了。所以金明以后多次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再后来,发生很多事情,这档子事就上不了心,对女人似乎没有了愿望,没有了秘密,甚至连一闪而过的念头都没了。没了这方面烦恼,他过得很惬意。他不想在这方面费心思,他知道这会搅乱他生活,影响他研究。

    时光荏苒,农村生活很单调,每一天和每一天,就像一滴水和一滴水那么相近,合一起,就分不出谁是谁了。这枯燥的生活环境,谈古论今,编撰些诙谐段子,喝酒猜拳,下棋打牌,不仅成人生确实需要,也成桩娱乐。在这局外人,就更加寂寞了。而在眼下的生活中,实际上还有一个令他无法言明的、给他内心带来温馨愉快的人,这个人实际是我们都知道的。是白颖。听她说话有种轻风拂面的感觉,轻松愉快,让他有欢愉情绪,满面春风地面对一切。高校长也时常关怀着他,他没有往日的压抑,可以扬眉吐气。而在他心底里感觉到罗书记不仅仅关怀他,给他一片清净天地,为他遮风挡雨。

    就在他的生活充满阳光,觉得一天比一天过的滋润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了。

    还得从他在水田里的一次劳动说起。

    秋天田野是蓝色的,也是绿色的,更是金光闪闪的。她那样可爱,使人沉浸在甜蜜的梦中。那条湾湾小河边长满野草,草丛中点缀着野花,五颜六色。那清清流水,阳光照耀下,一望见底。河边的树有笔挺直立,有俯身相就,几乎贴近水面,掩映在绿树中的水流时隐时现,像捉迷藏,增加小河的神秘。天空倒影在清凌凌河水里,这儿一片白,那儿一片蓝。她像幅画卷,一首乐曲。每天,像弹琴,像唱歌——一支永不疲倦的歌,一支表述着真诚与质朴的歌,一支希望的歌。

    远远看去,学生们排成两路队伍将小河和水田连接了。大树下,金明站没了膝盖的阴水中,正一盆一盆地给同学们接水。

    学校抽水机坏了,高校长和金明带领学生就这样灌溉水田。在一片欢笑中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铃声响了,金明急匆匆起床,欲大步流星地往操场走。他走几步,感觉步履维艰。伸出去的腿怎这么沉呢?又走几步,还那样沉,也有疼痛感觉。跑操学生瞧着那里走来走去的金老师,感到有些异样。活动一会儿,下操了,金明往宿舍走,感觉有些好转。以后每天起来,就这样拖着沉甸甸步履,缓缓地前行。渐渐地有加重感觉。

    这怎么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他上完课,来到镇卫生院。院长姓王,给他做检查后说:“你这可能是类风湿病,咱这个镇有很多这类病人,病因不明,治起来麻烦。这个病起初可以治愈的,有用中西医结合治愈的,也有跑外地泡温泉治愈的,还有用民间土方治愈的。不管哪种办法,都要好长时间,要耐心,有毅力,决不能掉以轻心。我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他一听,觉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冷却了。是恐惧和忧伤产生的悲凉。他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水。

    这种病,他早就知道,很麻烦的。但又想想王院长后面所说的话,他心头的翻滚稍稍平息下来,就毅然地说:“哎,王院长,您能给我介绍几个土方吗?”

    “金老师,你说哪去了,治病救人是我们职责。再说了,你是个难得人才,我更要尽心尽力。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王院长,没问题,我一定按您说的办,想让我的病尽快地好起来。”

    王院长给他开几付中药,开些西药,并嘱咐:“你把这些药按医嘱服上,我这有个澡盆,你用吧,每天在热水中坐浴半小时,这样泡一百天,再看怎样。我以前有几个病人就这样治好的。”

    “哦。”金明觉得医生的嘱咐比什么都重要,但他对于不明白的事情总想问出个究竟来,“王院长,我想知道坐浴为什么能起作用?”

    “人体组织原本具有自然恢复力,每天坐浴就可以舒筋活血,调节人的精气神,促进新陈代谢,增强人体组织自然恢复力,和药物配合起来,病就好得快了。”

    “哦,我明白了,我一定坚持一百天。”

    金明又向王院长借了几本关于类风湿病医书,离开了。

    他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回到了学校。

    有一天,他正在宿舍里批改当天作业。突然,高校长来告诉他,罗书记来电话了。

    “喂,我是金明,罗书记好!”

    “金老师,我听王院长说你病了,还是个麻烦病啊!”

    “哦,王院长已经看过啦,说我这病初起,能治好嘞,我现在一直吃药,每天还按王院长要求,坐浴半小时呢。”

    “有效果吗?”

    “有啊,感觉比以前好些啦。”

    “我听王院长说,你这病发现得早,只要你能配合他治疗,持之以恒,就可以缓解疼痛,控制病情进展,还可以完全治愈。有病不讳医,你知道吗?”

    “嗯。”

    “我给王院长说了,让他一定要把你病治好,必要时可以与县城和省城专家联系。哎,金老师,病来不由人嘛,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有困难就给我说,不要客气。”停顿片刻,又说,“哎,你叫高校长接电话。”

    高校长接过电话:“嗯、嗯、嗯。”

    放下电话,就急切地询问起金明病情。

    “你有病怎么一直不说呢?是什么时候病的?”

    “高校长,我来给您添不少麻烦,我这病没什么,您放心吧。”

    “罗书记都给我说了,我能放得下心吗?你这病要好不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高校长拍拍脑门又说,“哎,这样吧,你不是要喝很多中药吗?我安排白老师给你熬药。”

    “白老师也要忙她工作嘞。”

    “给你熬中药也是工作呀,我可以给她少安排些其它事嘛。”

    金明心里不由得一热。

    不说高校长给白颖布置任务后,她心里有多么高兴,却说她从这天起用心呵护着金明。

    有一天,金明宿舍里,白颖蹲炉灶前,等熬药的锅中冒出缕缕热气,便将药锅中药汤倒在碗中,轻轻地吹着热气,然后用舌尖试下热度,才端给正在看书的金明,态度温柔地说:“趁热喝了。”

    金明端碗,也边吹热气,边喝着,说:“给你添麻烦了。”

    白颖噘着嘴:“怕麻烦就别害病呗。”

    金明诚恳:“这由不得我呀,医生说这是原因不明的病嘛。”

    她瞅着他,嫣然一笑:“医生的话总是危严耸听,你还真信了?啥原因不明嘞。我妈以前害过这个病,这类病与长期受风寒袭击有关。拿你来说,长期静坐办公桌前搞你研究,挑战身体默认的极限,晚上气温下降后,你腿着凉了,开始没什么感觉,日积月累,病就来了,这就是你病因,你知道吗?”又若有所思地说,“噢,对了,还可能与你那次浇地长时间站阴水里有关。”

    过几天,白颖拿着一块用毛线编织的长方形毛片兴冲冲地来到金明宿舍,一进门就微笑着问:“你知道嘛,这是什么?”

    “哎,我,我……”他语塞。

    白颖不等金明回答,就嘱咐:“你坐下。”

    金明就像个士兵听到将军命令似的,立即坐办公桌前。白颖将那块毛片盖金明腿上,露出微妙笑意望着金明,说:“大夫三分治,我这七分养,明白吗?”

    “明白,我以前有这毛片子,就不会生这病了。”金明回答,他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白颖。

    “重要的是以后,你知道吗?”白颖得意洋洋地提醒着。

    “以后就这样嘞。”金明双手拍着盖在腿上的毛片子说。

    白颖说:“这样还不行。你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这只能说是一个好的开头,还得自己继续努力下去。要不然,病还会反弹的。如果那样,你说可惜不可惜?医生就给你别看了,我也……”

    金明知道健康是成功的资本,心中是多么渴望想让自己的病快快好起来。但他很平静地对他说:“也可能是别看了,你也……”片刻又说,“我努力就是。”

    白颖说:“只要努力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医生就绝没有给你别看,我也……”

    金明努力了。但他是一个心思很沉重的人,禁不住对自己的人生悲观失望。在一次烦躁不安的时候,苦着脸对白颖说:“我这病怎么就好不了呢?”

    白颖听后甚惊,心里掠过一阵悲凉,定了定情绪后说:“你想的太多了,想的多了病就好的慢,再不想,病就好的快了。”

    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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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人 | 2015-6-26 10:06:0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无法在漫长的岁月里忘掉自己的病,忍不住经常想自己的病。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屈,怎么会贪上这么个病。

    眼里便有了泪水……

    不想似乎吃不饭,睡不着觉

    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

    他又有了心病。藏在胸中,日渐沉重,折磨着他。

    也成了白颖的心病。轮着她长久地踌躇了。

    她不愿再仅仅是多陪陪他,说一些病来不由人等安慰之类的话语;不愿再仅仅当他的开心果,让他心情快快好起来。

    有那么一天,她极认真极认真地对她说:“在病的起点和终点之间,无论什么病人总希望找到一条线段,想让自己的病一下子好起来。然而,这两点之间,有且只有一条线段,却有着无数条曲线。很多时候,我们找到的不是那条最短的线段,而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曲线。就是说,一个病人往往要面对一个艰难曲折的疗养过程。”

    他沉吟半晌,渐有所悟,对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有一个艰难曲折的疗养过程,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人生。”

    “你不怪我班门弄斧吧?”

    他说:“不,你说的太好了,我豁然开朗。不仅是病,这样的事例太多了。这是我要面对的人生。”

    白颖不满意了,她说:“你怎么只说你自己,你说说,我对你怎样?”说完这句话又感到害羞,脸都红了。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谢你这些日子这么照顾我。”他慌忙说,自己反倒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顾一切笑吟吟地顺着问:“哎,怎么感谢我嘞?”

    “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等我病好了,请你到城里最好食堂吃饭。”金明不由得睁大欢快眼睛,半真半假地说。

    白颖禁不住乐了,也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玩笑:“那便宜你了。”

    金明认真了:“你说呗。”

    “哎呀,今天我不想说。”白颖极力忍住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幸福微笑。

    二人沉默很久很久。白颖正在竭力思索着寻找话题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个问题:“你常给学生讲那么多道理,他们能听得懂吗?”

    “我不在乎他们能听懂多少,而是对他们将来能有所影响。能引领他们、提升他们、激活他们的想像力,打开他们思想的细胞、智慧的源泉、创造的法门。我认为,现在这个时代,你想方设法给学生专门讲大道理,收效甚微,还会有种逆反心里。很多道理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明白才好。”

    依照这种思维,一个教师可以在日常工作中捕捉到多少引领、提升、激活学生智慧的机会啊!

    “你说,什么样文章才能发表啊?”白颖又把话题转到金明学术研究上来了。

    “文章要写的新颖,美妙,这才能触动主编,让他产生冲动,便把文章编到杂志里了”。

    “哦,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搞研究要读很多书吗?”

    “当然了,要读大量书呢?”

    “那我也没少读书,常想着写点什么,就是没有激情。”

    金明滔滔不绝,热情洋溢地把这个问题大谈一遍:“想在学术上取得成就,需要有一些豪气和壮志。首先要摆脱世俗偏见。一个人在学习、工作当中,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想法,有想法就写出来,要勇敢地写。写出来不满意就扔掉,满意就是成功。不能只认为投寄出去发表了才算成功。最可怕的是不敢想,不敢写,迈不开成功第一步。要知道科学就是在肯定正确与否定不正确的矛盾运动中波浪式地发展的。当一个难题解决以后,又会有许多问题展现你面前,科学研究就是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

    “那也不是提笔就写,得有灵感呀?”她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语插了一句。

    “一个人在研究中的灵感或创作中的灵感怎么来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著名科学家钱学森说,‘灵感是人的观察体验在头脑中的飞跃。’还有一位科学家说:‘灵感是对顽强劳动而获得的奖赏,决不是坐等可以得来的。如果说,科学上的发现有什么偶然机遇的话,那么这种偶然的机遇只能给那些学有素养的人,给那些善于独立思考的人,而不会给懒汉。’有本书是这样说的,灵感需要一瞬间爆发,灵感是迸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其实,灵感不只是个瞬间行动,更是一个过程。我的灵感主要还是从教学实践中,从对一个个数学难题的钻研中,从研读大量的有关书籍、杂志中得来的。怎么得来的呢?打个比方,就像空气和水,一旦某种感动沉淀下来,终有一天,灵感就会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我觉得整个过程中读书方法很重要。我特别欣赏由著名数学家华罗庚总结出的一种读书方法。他认为,读书做学问,要经过‘从薄到厚’,再‘从厚到薄’的学习过程。‘由薄到厚’就是在读书的时候,要经过斟字酌句,不懂环节加上注解,甚至写在小纸条上夹在书里,书就厚了。由厚到薄就是把读到的东西咀嚼消化,融会贯通,领悟其关键、本质、基本核心,这样一来,书似乎‘由厚变薄’了,愈读透彻,就愈有薄的感觉。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要注重积累。常言道,积沙成塔,集腋成裘;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细流,无以成江河……平时努力像十月怀胎,灵感出现像一朝分娩。”

    他越说越顺畅,越说越激动,仿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实在太需要一个人让自己说说心里话了。他继续说:“人类历史上,大凡著名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以及军事家、政治家等等,无不同时是哲学家。他们都是站哲理高度,进行观察和思考的。因为哲学是更本质、更普遍科学,把握住它,便可以高屋建瓴,势如破竹,深入本质,切中要害……搞研究人没有哲学思想,是难出成果的。”

    就这样,他讲起来,口若悬河,津津乐道,像万人大会上演说家一样,侃个没完,往往收不住,别人想插话也难。他总想说一鸣惊人,满堂喝彩的东西,像格言谚语那样隽永。他滔滔长谈,总显得那么句句入耳。白颖听得很认真,比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课还入神,佩服得连自己问什么都忘了,不禁笑了。这个意想不到微笑的光辉立刻冲散漂浮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谜雾……

    上完了课夹着教案和课本正从金明宿舍门前经过的柳老师,想找金明聊一聊,可就在他准备敲门的一刹那,那扬起的手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住了。他透过窗户看到白颖眼中闪烁着的奇异光彩,脸上洋溢着似水的柔情。他来上坪则一年多了,还没有见过她这么精神焕发。他这下才都明白了,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概念:没戏了!

    白颖回到宿舍,感到胸口和额头像火烧似发烫。她完全沉浸在未来憧憬中……她想象力仿佛非常敏捷,刹那间便从爱慕跳到恋爱,再从恋爱跳到结婚。她忽然想起以前从什么书中看到的一句话:“爱情是感受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这天晚上,白颖心里感到又甜蜜又酸涩,很想找人倾诉一下,但在学校里,能和他交流内心秘密的有谁呢?她只好怀着无以名状的心情,在日记中写道:

    他病了,高校长让我去照顾,我心里高兴极了,看你还理不理我了。

    高校长为什么偏偏让我去呢?在做媒吗?

    他看我了,那双大眼睛里似乎多种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呢?我也说不清楚。

    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我钟情的男人了。实在有点按捺不住,想向他表达人们常常难以启齿的爱字,哪怕遭到拒绝了,也好,至少自己也许会安静下来。

    还是不行。

    不是怕他拒绝了,是怕他认为我是个轻浮人。我从内心上说,我对生活是严肃的,心是不易打动的。

    知道我对他好,是心里话吗?

    我茫然了。

    为什么老想着他呢?难道爱上个人就没有自我了吗?

    白颖算是领教了爱情的滋味,哪里像书里说的那么美好,好比是螺旋桨,搅得你老是团团打转,常常像个怪物难为着人们——闹不清自己在干些什么,说些什么,晕头转向,吃不下,喝不下,睡不好,不应该做的事情做了,该做的事偏偏忘了。

    到目前为止,她对自己钟爱到什么程度,钟爱是否合乎情理,还拿不准呢?

    她突然顿悟,爱情不是索取,不是施舍,而是衷心地愿意为对方牺牲一切。正是这爱情力量,她分担着金明苦痛,索性天天无微不至地照顾起了金明的生活。她感到,金明有了病,还不停的工作、研究,是有点不惜疼自己。应该让他把研究的事放一放,不能太劳累了。但觉得自己虽然今天说了许多话,也许一点儿作用不起。他想到了一个能起作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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